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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要停一停,就會想起母親。等待綠燈亮起的公路上,在辦公座位恍神的時光,只要稍稍停頓下來,那些零落的過往細節就會不合時宜地切入,突如其來,不按時序,卻也沒有尖銳到必須悲傷流淚;只是,就是無法停止關於母親回憶在生活中的插播,一幕一幕光景閃現又那麼輕易地被其他瑣碎事物打斷而消失,有如微浪碰撞堤岸,像卡住一個段落的唱片不斷回轉。關於和母親相處的時光,有太多題材可以寫成故事,有太多適合煽動情緒的轉折,而我仍舊無法說服自己將這些一一寫下。雖然我曾經勤於複習這些技術,將時間蛻出來之蛹殼灌入福馬林,防腐、凝固在一個生動的姿勢。我的文字裡所陳列的皆是那些被掏空內臟,薄翅被圖釘釘牢的標本。那些細節恍真,湊近仍可以看見複眼映照奇幻光芒的獵物,彷彿我從來都不曾看見它從完整的形體,慢慢潰爛,慢慢露出原來應有的骨架和氣味。小說的幻術。我知道我只要把這些回憶光景寫下來,就可以完成最後的儀式,再次將一切按PAUSE,戛然靜止。但這一次好像不太一樣,彷彿有一道被自己加封的禁咒,一定,一定有什麼已經不能被書寫了,或者說,所有被寫下來的事物,就會真正真正地死去了。

近日以一種不需要任何答案的方式在過生活,一切如常運作,雖然知道這樣不好。四月底想去新加坡找一個計劃七月移民加拿大的高中朋友T,或許也可以順便找凱璇學妹和抽屜,卻又懶惰計劃什麼,像手腕上發條疲乏的手錶,其實也只不過是,想大力拍一下那時而停頓的時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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